年前年后各地竞相“打飞的”全球抢单，目前到了“放榜时间”。海关总署一季度外贸数据显示，上海、北京、深圳、苏州、宁波、东莞、广州、厦门、青岛、佛山位列进出口总额十强。

从外贸总额增速来看，十强城市分化严重——厦门北京超10%，制造业重镇苏州、东莞则双双速降；从出口成绩来看，北京深圳增速超20%，苏州广州遭遇“倒春寒”。

从排名上看，佛山进入前十，相比去年前进六个名次；而同处于大湾区的东莞则被宁波挤出前五名。一季度外贸成绩优异城市有何优势、外贸格局会否变天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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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州东莞深圳进口急跌

来看一下重点城市外贸整体榜单。一季度进出口规模十强中，半数城市相比去年（整年）排名有变动，其中深圳和北京、东莞和宁波位置互调，佛山强势从第十六名杀到第十，将去年排在第十位的天津挤到第十一名。

十强城市中，同样是有半数城市进出口总额增速跑赢了全国增速（4.8%），其中，厦门和北京分别以13.1%和11.6%的增速领跑榜单；苏州－16.6%的增速成为十强中降幅最大的城市，东莞－9.7%的增速接近“两位数”。

看完外贸总额再来看“分项”。从出口来说，前十强城市中，半数出口增速为负，仅有北京（29%）和深圳（23.8%）两地跑赢全国8.4%的增速；苏州出口增速-10.7%，在十强中又是垫底的存在，此外广州增速-7.6%“不忍卒睹”。

从进口方面来看，全国整体增速为0.2%，厦门青岛分别录得23.8%、10.2%的增长；苏州、东莞、深圳这三个制造业大市分别下降了22.1%、18.3%、12.6%——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加工贸易在一季度“受挫严重”。

十强开外城市顺便提一下，概括来讲就是“东边日出西边雨”。成都、重庆一季度外贸总额分别下降16.6%、11.9%，两地均被杭州超过。此外，小商品之城金华表现亮眼，一季度外贸总额增速11.3%，其中，进口增速接近35%。

外贸十强榜单看完，重点城市“有的高歌猛进、有的踟蹰不前”，下面我们再来看看表现优异的佛山、北京和深圳外贸数据含金量到底怎么样；遭遇困境的东莞、苏州外贸出了什么状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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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“新三样”出口暴涨

一季度外贸总额超越无锡、金华、重庆、成都、杭州、天津，佛山一跃杀进全国前十。民企进出口比重近八成——这是小家电之城外贸底牌所在。一季度，佛山民企进出口1539.5亿元，增长超15%。优势产业出口止跌回升，出口汽车零配件30亿元，增长62.2%；高新技术产品出口75.7亿元，增长17.5%。

一季度出口增速最快的城市是北京（增速29%），这里面成品油占据核心地位。北京海关数据显示，一季度北京成品油出口698亿元，同比增长148.6%，出口地主要是中国香港、新加坡、日本、菲律宾等国家地区。成品油出口占北京出口总值约44%——相比前1-2月稍有下降，彼时成品油出口占比为47.8%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中国成品油出口采取配额制。大宗能源行业机构隆众资讯透露，今年第一批成品油出口配额共计1899万吨已下发，同比上涨46%。配额集中在中石油、中石化、中海油、中国中化、中航油以及浙江石化和中国兵器等企业，其中，总部位于北京的几大企业占据九成以上份额——这意味着成品油出口“蛋糕”几乎全部归于北京。

与北京出口传统能源成品油不同，深圳“新三样”出口暴涨。深圳海关数据显示，一季度深圳生产的“新三样”（电、光、锂）出口高速增长。出口电动载人汽车50.6亿元、太阳能电池7.9亿元、锂离子蓄电池161亿元，分别同比增长13.8倍、85.9%、75.3%。

值得关注的是，深圳不光坐拥新能源汽车巨头比亚迪，在锂电池方面，深圳也拥有完整动力电池产业链，在动力电池材料、制造技术等细分领域处于领先水平，先进电池材料集群入选“45个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”，锂电池出口持续增长，动能强劲。

能源出口推动外贸数据飘红，北京和深圳出口产品的差别带来不同前景。2021年，成品油出口配额降幅超30%。2022年底，商务部集中追加两批配额，才使当年出口总量基本与2021年持平。成品油出口完全被政策左右——与十四五初期出口政策收紧相较，近来（出于稳外贸需求）趋向放松，不过可以预料增长空间有限，缺乏想象力。

新能源则不同，新能源产业是世界发展潮流，也是中国产业发展重要方向。起步较早、政府扶持力度大、企业良性竞争，中国在全球新能源行业市场份额高，具有极大竞争力。虽然机电产品依旧是深圳出口大头，但高技术、高附加值、引领绿色转型的“电”“光”“锂”三类产品，正成为深圳出口新增长点，未来可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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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莞押注新能源“升排位”

深圳持续押注新能源，工业重镇“航母转弯”给湾区伙伴做了榜样，迷失多年的东莞开始惊醒。一直以来，加工贸易都是拉动东莞经济的重要动力，外贸依存度超过120%的东莞，根本输不起。加工贸易主要比拼成本和价格，在加工贸易国际市场竞争中，东南亚国家人口红利和成本优势已超越广东。产业链转移背景下，东莞外贸是“王小二过年，一年不如一年”。

过去几年，宁波对东莞形成紧逼，两地相对差距越来越小。2016年，宁波进出口总额6262亿元，东莞11416亿元，后者约为前者的1.8倍；2019年宁波9170亿元，东莞13802亿元，倍数约为1.5；2021年不到1.3，2022年只有1.1。今年一季度，宁波实现反超，进出口总额高出东莞71亿元。

一季度出口降4.4%，进口降18.3%，这是东莞加工贸易每况愈下的表征。痛定思痛的东莞也开始下注新能源，去年年底发布新能源产业计划，瞄准新能源汽车、电动轻型车等。一季度投资65亿元的比亚迪东莞项目已开建，预计2024年完工后年产值能达170亿元。未来3年，东莞新能源产业规模将突破1000亿元。倘若新能源起势，东莞排位有可能再追上来。

最后，我们来看看一季度外贸最失意的苏州。苏州曾是外循环经济典型代表，外资和外贸占有主要地位。近几年，面对外资流入下降甚至撤退态势，苏州外贸“节节败退”。一季度苏州出口下降10.7%，进口下降22.3%，外贸总额下降15.4%，在十强中垫底。苏州发改委综合处王平分析，“今年最大的挑战来自国际需求疲软，尤其是欧美需求回暖尚需时间”。

数据显示，2013年，美国从中国进口在亚洲低成本区域进口总额中占比70%。因中国劳动力成本提升，一些企业从中国向外转移，2018年该比例降至65%。受关税和疫情影响，近年中国占比加速下滑。去年美国从亚洲低成本区域进口增长11%，首破万亿美元大关，但中国（包括香港）占比萎缩到50.7%——每年对美出口额占全国近一成的苏州首当其冲。

除了外部因素，还有内部隐忧。从工业增加值和利润率来看，苏州“只长骨头不太长肉”。从企业构成看，苏州民营企业偏少、重量级民营企业缺失——如前所述，佛山民企出口占比近八成，苏州只有三成左右。去年年底，苏州组织经贸团先后赴法国、德国、日本抢单，看来远远堵不上美国这边市场份额下降的窟窿。

从一季度外贸成绩来看，国内政策和国际形势是重要影响因子，不过，经济模式、产业体系是对外贸易的根基。以加工贸易为主的城市已经走到了十字路口——产业突破则外贸进击、结构不改则举步维艰。